当今世界,各主要文明体都面临着乱象与危机。
本质上讲,世界上各主要文明体在进行一场竞赛,看谁能首先通过变革走出当前的困境。这一场竞赛的胜者将会是未来几十年乃至本世纪世界文明的领导者。
中美尤其如此。中美真正的竞争不在南海、不在人民币国际化、不在TPP,而在于谁能通过制度变革,从根本上解决国内问题。
美国当前乱象纷繁:总统大选异常噪杂,街头和校园的群体性抗争不断发生。其基本原因是过去三十多年来全球化发展对美国社会的冲击。美国必须建立一系列基本的、高效的社会福利制度,以此来稳定在全球化进程中失意的社会群体。这就必然要求在全球化进程中受益的一群人,尤其是华尔街,贡献更多的税收。
美国联邦政府75%的税源来自个人所得税,但是个人所得税恰恰是美国收入差距拉大的一个重要来源,而不是缓解社会收入差距的稳定器。华尔街大佬的主要收入来源于资本增值,其税率仅为15%。与之相对,劳动所得的个人所得税税率动辄25%~30%,甚至更高,这显然是引发社会民众广泛不满的直接原因。
在崇尚高度自由和独立精神的美国社会,一方面有天才型的企业家,如比尔·盖茨和乔布斯等;另一方面,却是流落街头、失去亲情呵护和社会安抚的低收入人群。这部分低收入人群往往得不到正式的工作,因为他们长期酗酒、吸毒,难以逾越大部分用工企业所设置的验血要求。政府必须承担起安抚医治这部分社会弱势群体的责任。美国的根本优势在于,法治深入人心。竞选的选情再闹、民众的抗议再广,一旦司法机构介入,社会各界基本是认同法院的判断的,这是美国经济社会改革的基石。
欧洲的情况与美国几乎相反,那就是超额福利,政府财政支出一般占到GDP的40%左右,而政府开支的一半是用于社会福利。欧洲的主体,除德国之外,需要进行大规模的社会福利体制改革。德国之所以今日经济在全球经济一片低迷中仍然坚如磐石,根本原因是上个世纪90年总理施罗德所推行的一揽子式的社会福利改革。
美国今天需要大刀阔斧的改革方式,扶持弱势群体,完善基本社会保障,缓解社会矛盾。反观中国自己,也有矛盾,必须直面问题、创新思路,必须提出新思路。这套新思路至少应该包括以下三个方面。
第一,精准调控的现代市场经济。这一点德国是老师。现代市场经济已经广为接受,成为中国政治经济思维的主流思想,但是必须要建立一套体制来精准调控。在这方面,德国、新加坡的经验尤其值得借鉴。
举例说来,在医疗制度方面,既要让药厂、医生、医院等主体的积极性被市场机制所调动,又不能完全让市场信马由缰,必须由政府精准地提出一套政策提供普惠性的基本医疗。
再比如说房地产市场,其行为基础应该是市场经济,从开发商到物业管理、住户、二手房交易等等,但政府的调控必须到位——既要保证中低收入家庭的基本住房需求,又要防止房价的大起大落。
第二,法制理念和体制必须生根发芽。这一点美国是老师。在美国任何重大的社会抗争,从白人阻止黑人上学,到黑人在地方法院遭遇不合理判决后的骚乱;从占领华尔街运动到戈尔与小布什的总统竞选之争,只要上升到法律层面并有司法系统介入,绝大多数民众都能接受。当今中国社会的法律基础还比较薄弱,舆论、道德、政治、人情都在阻碍着法律制度的运行。这就使得社会丧失了一个基本的“锚”。
第三,必须建立一群有理想的、受约束、被激励的执政精英。在此,新加坡是老师。执政精英必须有崇高的理想,这才能在社会上建立起公信,也才能从根本上保持其不腐败。同时有理想的执政精英必须受到约束和激励,必须让其业绩与其得到个人利益相匹配。光靠“讲理想”不可能长期可持续地集聚起一群执政精英;反过来,光靠制度约束和激励也不可能维持一群有理想执政群体。有理想、受约束、被激励并不矛盾。
如果中国的改革能在以上三个方面取得实质性进展,中国将没有任何悬念地实现经济社会等各个方面的现代化,中国综合国力也将在全世界名列前茅,中华文明的号召力也将在全世界范围内再上台阶,中国的国际地位将会随之上升,中美当今竞争的格局将会彻底地改变。